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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:两代药王 金世元 孙耀志

来源:中华中医名流发布时间:2008/07/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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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关提示:孙耀志,宛药董事长,两届全国人大代表,先后荣获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、中药行业优秀企业家、全国五一劳动奖章、首届中国时代十大新闻人物等殊荣,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。

    企业荣获全国现场管理先进企业、中国中药行业优秀企业、全国五一劳动奖章、河南省明星民营企业、河南省重点支持企业等称号,综合实力居河南省同行之首,连续多年被认定为中国中药企业五十强。

    和孙耀志见面,很有相见恨晚之意,又如相知的远方朋友,虽不曾谋面,却也不感陌生。尤其和他对话,很惬意——爱笑,实在;他又很注意倾听,体贴入微。这位豫西汉子,虽保留着山里人的质朴和亲情,实则大眼界之人,能细察人所不察,能见人所未见。

出于对中药传承的关注,年逾八旬的金世元老先生不辞辛劳,加入了我们的对话。金老先生在中药界有"药学泰斗"之称,被国务院授予“有突出贡献专家”称号,享受国家颁发的特殊津贴,是位可敬的老前辈,能得到他的指点,大家深感荣幸,亦因明了金老对中华医药事业的一片苦心,而深感弘扬中医药文化之任重道远。

每谈及与中医药发展攸关的社会环境,孙耀志有说不完的话,更多的是去探讨中医药行业的困境和前景。董事长的身份已渐渐隐没,此时的他,只是一个恳挚的中医药赤子。对中医药实业与文化事业的热爱,已然成为了孙耀志一生不渝的情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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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小就很崇拜中医。最难忘的一次是我在六七岁的时候,得了一场病,中医叫哮喘,但是地方上不这么叫,叫“瘊儿喽”。怎么睡也睡不香,不能平卧,病得特别厉害,吃了好多药都治不好。后来看了中医,开了一个单方,只有一味药,让喝洋金花水……

 

田 原:听说孙总是军人出身,而且除了小时候妈妈给吃过中药以外,就没有什么中医世家这样那样的背景,但是,仅仅二十几年,竟然让宛西药业国内外扬名。(笑)怎么对中医药如此钟爱?

孙耀志:阴差阳错。(笑)怎么说呢,是一种缘分吧。我小的时候就崇拜中医,小时候得过几次病,都是中医中药治好的。所以我对中医一直都很有感情。

田 原:如果没有感情,当初您可能就不会到这个厂里,后来还当上了厂长。(笑)小时候得过什么病啊,可以说说吗?

孙耀志:最难忘的一次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,得了一场病,病得特别厉害,中医叫哮喘,但是地方上不这么叫,叫“瘊儿喽”。怎么睡也睡不香,不能平卧,吃了好多药都治不好。后来看了中医,开了一个单方,只有一味药,让喝洋金花水。

金世元:他说的这个喘呀,咱北京人叫瘊儿喽气喘。就是哮喘病。

孙耀志:我们那边就叫瘊儿喽了,凶得很呐,一天到晚睡不着觉。后来就喝洋金花水,可是我母亲给我弄得太多了,我就喝多了,喝了以后呢,迷迷糊糊地昏睡了三天啊,啥也不知道。(笑)

金世元:洋金花是有毒的中药。

孙耀志:对,在中医里面,有毒的东西也能治病。像前一段时间,中央电视台报道了天津的 吴咸中教授,是著名的中西医结合大家,他就是用砒霜治疗癌症,能治好。他把砒霜多用了很多倍,一般中医的方子只给开到10毫克左右,可是他用到了200毫克。中医里以毒攻毒的理念很神奇啊,这个毒啊,不单指“毒性”,更多指的是药、植物本身的偏性。

这样使用洋金花,就是一个民间验方,很治大病,我就治了一次,就彻底好了,一辈子再没犯过。(笑)

田 原:吃了以后昏睡三天三夜,而且只吃一次,终生无忧。(笑)其实有很多民间验方,老百姓现在也还在用。往往都还有疗效。但是,为什么这种东西能治疗这个病,那种东西能治疗那个病,却很少有人知道。今个呢,正好中华药王在这儿,金老,您跟我们讲讲孙总说的

洋金花,为什么这么神奇呢?

金世元:哎呀,吃多了,昏睡三天,对小孩来说怪吓人的。(笑)这个药呢,咱们北方也有,开白花儿,长得就像喇叭花儿一样,也叫白曼陀罗花。这药一般还是很少用的,它性温,味辛,归肺经,有小毒,能起到平喘止咳的作用。我们中医用洋金花治喘,效果是很好的。现在有一种叫“止喘灵”的中药注射液,里面的主要成份就是洋金花。

这个洋金花还有个特别的功效,这里边还有个故事,跟华佗有关,华佗是神医啊,他是中医史上记载最早给人做手术的人,那时候还没有麻醉药,华佗自制了一种“麻沸散”,能起到很好的麻醉作用,让人昏睡过去,再施行开腹手术。这“麻沸散”里的主要药物就是洋金花,可惜这个药方后来失传了。

田 原:看来孙总的母亲,一定是给用到了麻醉的量。我也听说,一些药往往用到中毒的边缘,才能达到治病最理想的效果。好像民间还有很多这样的宝贝。

金世元:对呀。为什么说咱们中医扎根在民间,就是这么回事。中医药是有基础的,不是凭空想像的。很多验方都是老百姓多少年的用药经验,中医、中药,那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治病经验的结晶啊。

孙耀志:的确,自然中随处可见的一些植物,都能够治疗常见的小病。人与自然就应该是这样平衡、共生,中医讲天人合一,也包含了这些关系。遗憾的是,这些好东西丢失的太多了。

前段时间,我见到央视《中华医药》洪涛她们的时候,就给她们提建议。我说,《中华医药》能不能再增加两个栏目,弄一些个家庭适用的偏方、验方什么的,让中医、中药以一种简单质朴,通俗易懂的形式进入千家万户,让老百姓多受惠。肚子疼、头疼或是感冒的时候,弄几片树叶,吃几个果子或是几个树根就能治好病。

田 原:这可不像一个药企老总说的话。(笑)大家都能用草根树皮治病了,那咱们药厂的药谁还吃?孙总希望在这方面做些事儿?

孙耀志:对。但是我们企业还不知道怎么做,做些什么。这个事情我也一直在琢磨。昨天上午在人民大会堂,我也跟中央电视台的人说,你们可不可以多开一两个栏目,别老教人家做菜,教一教老百姓如何调养自己的小毛病。咱们的老祖宗在《黄帝内经》上不就讲了吗:不治已病治未病。就是说中医理论可以让我们知道如何预防疾病,而不是等到发展成疑难杂症,必须进医院看医生,这才是劳民伤财呢。

过去小孩子拉肚子、发烧、不吃饭,用很简单的几味药,相当有效。我们小的时候,发烧、感冒啊,就是煮中药让我们喝,一喝就好。现在大多都失传了,再不好好整理就来不及了。

金世元:可不是嘛,咱们中药里有很多小药儿,既便宜又有效。

孙耀志:比如说小孩子肚子胀,不吃饭,用鸡内金,也就是家鸡的砂囊内壁,晚上烤干,和盐水一熬,吃上就好。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东西,现在大家往往把简单的问题都搞复杂了。小孩子有一点病,家长马上带着就去找医生,打针、吃药、打点滴……表面上看西医很方便,快捷,实际上大人小孩都辛苦。一些不必要的抗生素的使用,那些可切可不切的手术,后患无穷啊!

再看看我们的中医呢,曾经为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繁衍生息做出过巨大贡献,现在不但没有走向民间,惠泽百姓,反而变得像神话,给老百姓的感觉就像赵本山的小品一样,大忽悠,光拿广告忽悠,现在来看中医,整个一个大忽悠。(笑)我最恨谁这样说我们中医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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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你是中科院院士也好,大学教授也好,你要否定中医药,你得先承认你不是中国人。如果不是1840年以后,西方医学开始进入中国,我们今天也没有什么西药、洋药,作为一个中国人,应该知道这一点。说我们中医、中药不科学的人,就是否定自己是中国人。

    田 原:我觉得,关于中医中药,我们丢掉了太多,太多,随着老祖宗的粗茶淡饭和那些淡泊的生命观被丢弃,很多疾病随之而来。而中医药的优势与文化离老百姓越来越远了。不是始终有一些人叫嚣着要取消中医吗。
    面对这些,咱们宛西制药还能做些什么?
    孙耀志:对于民间验方的失传,作为一个企业真的无能为力。今年我们几个人,曾经联名给教育部提了一个意见,就是中医药大学一定要把《黄帝内经》和张仲景的《伤寒杂病论》作为必修课。
    我们看看现在的情况,专业的、高等的中医药学府把我们的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等四大经典搞成啥了?搞成了选修课!而把英语搞成了必修课。我们开会的时候大家就说:这不是搞怪嘛,本来学校里传统的东西学的就少,年轻孩子对中医的悟性很不够,不多多学习经典,对传统文化,对国学,对中医的感情怎么培养起来?所以我说,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些实质问题。
    田 原:好多专家都在痛心地呼吁拯救中医药,现在的中医药,走到了濒临灭绝的时候。
    孙耀志:对。而且发生了很多伤害中医药发展的事情,所以,只要有机会我就建议,中医、中药的振兴首先在教育,迫在眉睫。而我们现在的中医药教育走向了另一个极端,那是最大的误区。现在的学生就算背了四大经典,脉诀、汤头,他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也严重脱节,我们的中医药大学现在培养出来的博士生、硕士生,看不了病,开不出方子……教育不出来好的中医了。从教育这个环节就要了中医药的命了。中国现在的名老中医只有几千人了,现在全国能坐在中医院、中医科看病的中医不足三万人了。
    田 原:似乎有这样一个结论:国内拥有医师证书的人有二三十万,但是真正按照中医理论看病,能看好病的不超过两、三万人。我在采访中也听说过很多次了,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。
    孙耀志:这些情况成了发展中医药事业很要命的问题。现在从中医院校出来的,能成为中医人的,几乎微乎其微。这种情况下,还说要振兴中医,不是一句空话吗?中医的振兴必须要有中医人,中医人的成才必须要有好的,纯正的中医教育!
    更重要的是,如何让社会理解中医药事业,给一个平等的舞台,再好的种子,没有好的土壤也不能发芽、开花结果呀。别动不动就报道:哪个、哪个名演员是给我们中医害死的,你有没有搞清楚?就把我们中医弄得灰头土脸的,这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嘛。
    还有,以前老祖宗们沿袭下来的前店后厂,现在也没有了,应该恢复过去药店里面的中医坐堂,现在可好,老百姓有病必须到中医院去,找名家,一二百块的挂号费呀,甚至更多。别说几百,就是五十块钱一个挂号费,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的钱呢?这说明我们的中医没有为大多数人服务。所以我说在药店里应该有中医坐堂,他看不了大病,可以看小病,看不了疑难杂症,起码可以看一些常见病。一个中医只有走过这个过程,才能从一般的中医到成熟的中医人,再到名老中医。现在没有这个过程啊,我就一直在跟中医药管理局提这个建议。
    前天上午,我和王国强部长在他的办公室,就中医中药的问题谈了四五十分钟。昨天在人民大会堂开会,王部长在会上讲了很多话,讲到了中医药的文化宣传就是要从娃娃抓起。
    哎,我们中医中药,就是要国家的关注和支持。
    金世元:尤其这个王国强部长,真干实事……说明中医药的发展问题,国家还是很重视的。就这半年时间,王部长为我们中医药做了很多工作,他是敢做敢为的。
    孙耀志:是啊,近两年以来,国家中医局制定了中医药“十一个五年计划”,是个中长期计划;出台了《中医药创新发展规划纲要(2006-2020年)》;胡锦涛主席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,和温家宝总理在第十届人大五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,都谈到了中医药;今年1月11号,吴仪副总理在全国中医药工作会议上,做了一个发展我国中医药的报告;今年6月5号,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同志到我们厂子去视察,并给于了高度评价;6月14号,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北京小汤山的御生堂,举办了“中医中药中国行”新闻发布会;7月7号,“中医中药中国行”在中华世纪坛启程时,吴仪副总理亲自揭幕,这两次大的活动我都参加了。
看到政府的这一系列举措,心里真是高兴。在中医受到置疑和攻击的时候,政府做出这么多决策,确实让咱们充满信心。
    田 原:应该说过去企业独自做中医文化推广的时候,有好多的困难,现在国家重视了,有了一个好的环境,而且“中医中药中国行”有为期三年的时间,今年才第一年……孙总对国家有关中医药政策真是了如指掌。(笑)
    说到中医药文化,宛西制药对仲景文化的继承和发扬,不仅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,还有深刻的思索,尤其值得敬重。我这样理解,对中医文化的传承,恰恰是宛西人对中医药事业的坚守。接下来呢,还要做什么?
    孙耀志:吴仪副总理提出了六名战略,其中名厂、名药、名店,我们做到了,我们有宛西制药的六味地黄丸,有张仲景大药房。那么接下来打算做的就是名医、名科、名院,我们要创办张仲景医院,为此在南阳准备了200亩地,只等批复下来,就可以运作了。
    我们争取在两年时间内,把“六名”在我们那儿都体现出来。我们的中医院里,不要什么核磁共振、CT等等那些个西医的东西,那些检查仪器好多医院都有,你可以去检查,而我们的中医院,就是要突出老中医的望、闻、问、切,突出中医专科和中医文化、特色,这样才有意义!
    田 原:一个原版中医的模式。可是,这样一来,的确方便了病患,利润可能不会很多。想过这个问题吗?
    孙耀志:我们先不要考虑利润,只要疗效。中医中药的疗效啊,是经过几千年验证的,不是假的。这样就能把中医药事业传承下去。如果我们中国人自己都不支持自己的民族医药,谁还来管你中医中药是生是死啊!我们宛西的仲景牌六味地黄系列药品,市场越来越大。总结一下,其实根本原因还是疗效好啊。
    不管你是中科院院士也好,大学教授也好,你要否定中医药,你得先承认你不是中国人。如果不是1840年以后,西方医学开始进入中国,我们今天也没有什么西药、洋药,作为一个中国人,应该知道这一点。说我们中医、中药不科学的人,就是否定自己是中国人。
    我建议大家到北京“御生堂”去看看。现在都说中医只会望、闻、问、切,这不对,还有外科手术,而且西医的手术也是借鉴了中医。三国的时候,华佗还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。华佗距今一千多年了,那不是汉代的时候嘛,你西医、西药才多少年?
    田 原:金老,您给说说咱们中医手术的历史?
    金世元:应该说在华佗以后啊,还有很多人掌握着手术的技术。手术在中医里统称为外科,很早就有了。从《黄帝内经》的时候就有中医外科了,而且最早就提出了用截趾手术治疗脱疽。汉朝、隋唐、宋、金元各朝各代都有外科专著问世。特别是到了明朝,是中医外科学发展的黄金时期啊,出现了外科三大主要学术流派,最有代表性的是正宗派。陈实功就写了《外科正宗》一书,主张外治法和外科手术的应用。
    田 原:在多数人的心里,中医和手术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,没有任何关系。听金老这样一说,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感叹我们的中医学丢掉了太多的东西。而对几千年博大精深的中医学来讲,中医文化的普及更是凤毛麟角,大部分国人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。所以中药企业的发展一定会很不容易。
    孙耀志:有很大影响。你就和西药比不了啊,销量小,价格低。尽管我们非常努力的弘扬祖国医学,也仍然是艰难前行,一言难尽。
    田  原:可是宛药毕竟成功了,人民群众都认咱们的药。(笑)以仲景牌六味地黄丸为例,它在国内的销量有3个多亿,连续多年销量第一,成为六味地黄丸品类中的领军品牌。您还烦恼什么?
    孙耀志:现在是我最自豪的时候,也是最痛苦的时候,最难受的时候。为什么?压力大,责任大,感觉自己很孤独。
    田  原:是很无助的那种感觉?
    孙耀志:有一些。压力确实很大,现在我是比较乐观一些了,什么事都看淡点儿了。说实话,我们最大的苦恼就是现在的恶性竞争,搞得我们难以招架……我28岁就到了这个企业,今年56岁了,我们是实实在在的做事业,但是,还是不断遇到一些很刁难,很为难的问题、且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。中国经济的发展需要公平的市场环境,但是目前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。我们是在做事,是在做好事,可是好多人不做事,甚至是在做坏事。做好事的得不到肯定,做坏事的受不到打击,这才要命呢。关键一点是:与社会发展的要求相比,我们国家的政治体制改革仍然滞后。
我们来看药厂的情况,在中国,是个城市就有3家以上的药厂,美国才多少个药厂?大的药厂才五六家,加上大、小药厂还不到200家,我们中国多少家?我们河南就300多家,南阳12家药厂,多数药厂都亏损,真正盈利的只有10%。全中国有6000家药厂,10%是多少?是600家就不得了了,一个省多少家?30个省,就是一个省是20家。我们说无论什么事情,只要泛滥,必定成灾,如果政府再监管不力的话,必然出现无序竞争,就会给社会带来灾难。
    田  原:说来说去是对我们现有制度的忧患意识,民族的忧患意识。
孙耀志:这真不是一个企业所能左右的。就说张仲景,我们在座这些人知道他是谁,但好多学西医、西药的人都不知道啊,教育课本上都没有他。华佗、《黄帝内经》也有好多人不知道,就算知道的,也是看电视剧《三国演义》才知道的(笑)。
    田  原:我是99年去的医圣祠,看了之后,心里觉得非常荒凉。那时恰是冬天,里面也没有几个人,还要十元钱的门票。我自己在里面转了一圈,心里面有很多感触,就想,这个张仲景,我们民族的医圣,在这里默默无闻的,现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呢?
    金世元:也可以说,是宛西制药传承了仲景精神,找到了民族精神的根脉啊!他们把这种精神融进了企业的行为中,融进了产品中。很难得啊。
    田  原:请孙总谈谈仲景精神与宛西企业文化的关系。
    孙耀志:这个话题就大了……张仲景是东汉末年人,那时朝代交替,是个兵荒马乱的时候。中医里面就有这样一个说法:大战之后必有大荒,大荒之后必有大疫。疫就是瘟疫,就是现在说的传染病啊。那时死了好多人啊。张仲景说他们宗族,人原本很多,有两百多,从汉献帝建安纪年开始,不到十年,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啊。他看到当官的人追名逐利,他气愤啊,说这些人“驰竞浮华,不固根本,忘躯徇物,危若冰谷”。自己就一心立志从医,“上以疗君亲之疾,下以救贫贱之厄,中以保身长全,以养其生”。所以仲景文化的核心就是关爱众生性命的仁德。
    可以说,张仲景一生行医的人文关怀,与中医药博大精深的文化传承,就是我们宛药必须深刻理解和无限追求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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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一些经方、名药,很多药厂都在做,做完以后一抽查,都合格,为啥合格呢?标准定的低啊。

 

田 原:咱们谈谈药。目前全国2000多家中药厂,有800多家在生产“六味地黄丸”。听金老说,宛西的六味地黄丸是最地道的,因为它所需的六味药中,有四味药都出自宛西背后的天然药库——伏牛山。“药材好,药才好”,所谓地道药材。您对“地道”两个字怎么理解?

孙耀志:药方、药方,药跟方,都得讲究地道。药材本身质量得要好,就像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,一方水土也养一方药,药材的生长受地理、环境的影响很大,包括水土、气候、日照、周边的生物分布等等,几千年无数医家的用药经验积累啊,才肯定了哪些地方药材疗效最好,才能被公认为地道药材。

六味地黄丸的配方出自张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的“金匮肾气丸”,后来经过了宋代医家钱乙的改良,才变成今天的六味地黄丸。到现在已经一千年了,所以说六味地黄丸是千古名方。这是方子师出名门,堪称“地道”。

说起来呢,那时候钱乙研究的“六味地黄丸”,可不像现在说的什么男人吃了补肾,或者是增加免疫功能。“六味地黄丸在宋代的时候是儿童用药,儿童用药是啥意思?因为小孩儿刚几个月的时候,头顶囟门总是不合。

  原:脑袋软,一摸软软的。

孙耀志:对。这样的小孩儿就长得很慢,总是长不高。宋代的六味地黄丸是专门治这种病的,是给儿童用的。时间长了呢,人们就把六味地黄丸本来的作用淡忘了,小孩儿不吃了,变成大人吃了。现在的六味地黄丸基本进入家庭了,从小孩到老人都可以吃。虽然不会是药三分毒但是也必须对症啊,中医药就讲辨证,不辨证不行。(笑)

  原:别人给药品做广告还来不及呢,您这就给严格区分了。您吃这药吗?(笑)

孙耀志:吃。我四十岁开始吃,到现在一直在吃。(笑)

  原:您吃这药“辩证”吗?(笑)

孙耀志:我不是医生啊,但是我觉得,我需要吃六味地黄丸”。最典型的症状就是经常感冒,这次好了,过两天又感冒。原来我也没有吃六味地黄丸,觉得自己年轻,没有必要吃。后来经常感冒,有个人跟我说你可以吃点六味地黄丸,我就吃了,吃了以后,确实很少感冒了。过去是一个月感冒两次,现在都七月份了,我今年才感冒一次。(笑)

  原:金老,孙总吃六味地黄丸都不感冒了。(笑)您给解释一下。

金世元:六味地黄丸啊,现在是中医界用于滋阴、补肾的代表方剂了。咱们中医不是分阴虚、阳虚、气虚、血虚吗?你光说虚不行,还得说你哪儿虚。六味地黄丸是补阴的代表方剂,阴虚的人就得用六味地黄丸,哪个大夫也开不出新鲜的来。

但是阴呢,不只是肾阴,有肾阴虚,有肝阴虚,有肺阴虚,有心阴虚。但是六味地黄丸以补肾阴虚为主,第一补肾,第二补肝,第三补肺,第四补心。所以说六味地黄丸的作用是一个大面儿,现在很多人都吃六味地黄丸也有道理。六味地黄丸就是个底子,在它的基础上可以微调方子。就像喜欢吃面食的人,他肯定离不开白面。

  原:(笑)这个比喻真恰当。

金世元:(笑)我再说钱乙,钱乙治疗小儿病主要是治“五迟”——立迟,站立迟缓;语迟,不会讲话;发迟,不长头发;齿迟,不长牙;行迟,不会走路。

实际上就是(治)小儿营养不良。钱乙用六味地黄丸治小儿病,就是要补肾啊,肾虚在中医里就是先天不足,如果说小孩儿从出生身体就挺好,渐渐地肌肉消瘦、饮食不香,那叫后天失调。

  原:这么说来,小孩子如果经常感冒也应该吃六味地黄丸

金世元:对啊。“六味地黄丸”出自《金匮要略》,原来是八味药,叫“金匮肾气丸”,里面还有两种热药,是纯补阳的药,一个桂枝,一个附子,钱乙非常聪明,把这两种热药拿掉了。因为小孩儿是稚阴稚阳之体,生机勃勃,不宜热补。民间不是有谚语说“小儿冬天三炉火”吗?这里说的小儿,是七八岁以下的孩子。冬天的时候你看孩子的小手,玩雪啊,玩水啊,不怕冻啊,还热乎乎的。家里的老人跟小孩一个被窝里睡觉,都用不着火炉啊。

孙耀志:(笑)小儿冬天三炉火,这是我们生活中的中医。中医的理论妙着呢!

  原:还真是。我们的生活无时无刻不中医呀。这是我们庆幸的一面。还有一面,刚才谈到很多家企业都在生产六味地黄丸,真假难辨,您对这种情况怎么看?

孙耀志:现在一些经方、名药,很多药厂都在做,做完以后一抽查,都合格,为啥合格呢?标准定的低啊。中医、中药原来的最低标准是单位标准要高出成份,复方以后,成份完全改变。现在全世界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,没有办法,化验也化验不出来。

现在好多药品,都卖得很便宜,但是成份根本不足。六味地黄丸就是这样,我们厂家卖十块钱一盒的时候,基本上是微利,甚至无利。现在好多厂家卖一、两块钱的很正常,卖到五六块就成暴利了。

  原:我记得您在媒体上说过这样一句话,做一个中药企业很艰难,经历了很多事儿,有些话能说,有些话不能说。(笑)

孙耀志:是啊。有些话还是不能说。(笑)

  原:(笑)那咱说能说的。当年宛药就是凭着药材好,药才好这句宣传语以及实际行动,才在全国范围内,甚至国外,树立了良好的口碑,我想问一句,咱们真能做到药材好,药才好吗?

孙耀志:可以说我们说到的,全部做到了。

  原:在您的理念中,除了八百里伏牛上的自然资源,药材好的标准是什么?

孙耀志:金老最知道,药材就讲个地道。进入现代社会,我们说一个好字,涉及到太多层面,仅仅天然好地脉是一方面,是基础,还有药农的管理,技术层面,现代科技等等方面。但是我觉得:关键还在于对于民族医药的端正的情感。你爱她,自然就会珍视她,使她健康而美好。

实际上,在几千种中药材中,多数还是食品,药、食同源嘛,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我们到超市去买蔬菜,水果,同样一个大白萝卜,也是分好几个等级。中药材也是这样,我们一定要给与民众最好的。而老百姓一样要挑着买,你是买好的还是买次的?吃食品挑好的,吃药为什么就不挑好的?

  原:我们对药不懂,怎么挑?(笑)花钱多就好吗?

孙耀志:我觉得,不完全是老百姓不懂,是穷啊,少五毛钱是五毛钱,他吃不起药啊。是国家的医疗保障体制该做的没有做到。这个就很不“好”。

  原:作为药企老总,您认为应该对中药材非常专业吗?(笑)

孙耀志:它的药效或者处方方面,我知道的比较少,真要让我说药材,估计我能说五六十种,包括它们的药效,再多不可能了。(笑)

  原:金老您给评个分儿,作为一个药企老总、人大代表,能说出五六十种药材的药效,您觉得应该打多少分儿?(笑)

金世元:(笑)一般情况下,药厂企业的老总对专业方面都不太熟悉。宛西制药所生产的药品和原料药材也就五六十种吧。(笑)首先他们生产的就是六味地黄系列,其他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做起来的。

他重点就是把好六味地黄里这六味原料药材的关。他说的药材好,药才好这句话是兑现的,我认为是这样。六味地黄就六味药,山茱萸、地黄、山药、茯苓、牡丹皮和泽泻。六种(药)宛西都有种植基地呀,他不是在市场上买的呀,他跟药农签协议,专门给宛药种植啊。而且他不是光在河南有种植基地,牡丹皮和泽泻这两味药,我们说只有在安徽、福建产的,才是地道的,他就在那儿有种植基地。

因为有了这些生产基地,第一,保证了药材产量和质量;第二,帮助农民脱贫致富,特别是西峡,过去那西峡在山区里,很贫困啊,现在西峡县的药农都在为宛西种药。说远了……给孙总的分应该不低。(笑)

孙耀志:(笑)谢谢金老的鼓励。其实现在好多地方都叫药材基地,但是为了利润也有卖假药材的。我们建的药材基地,都告诉老百姓,我们在收购上都高于市场价10%,保证每年都收,你别愁种了没处卖!这丰年的产量你想想有多大啊?我们全都收!现在我们的库存里还有04年的山茱萸呢,你们到厂区时也看到了吧?这个月山上的(茱萸)又红喽,照收!

  原:我们看到储药间了,光线、温度、湿度等因素有员工在严格控制,蓃肉的色泽还是那么光鲜!我又尝了一点,味道还是那样纯正呢。这样持续的收购,鼓励了药农持续的种植,他们得到实惠,收入也稳定。

孙耀志:对。我们宛西不去基地收药材,谁去收他都不会卖的,就是这样的。还因为什么呢,我们的技术培训是最好的,由很多教学人员,金老也是我们的顾问,每年都有对药农和技术人员的培养、监督。这样,从源头就把住了地道药材的质量关。

  原:听说当地的农民跟您的感情特别好,就因为宛药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实惠。

孙耀志:那当然了。现在西峡老百姓都走上致富之路了,孩子都能上学甚至上大学了。

  原:目前有多少药农为咱们宛西种中药材?

孙耀志:将近50万农民,我们在当地只有20万农民种药,但是我们还有河南、焦作、安徽、湖北、福建的药民。

  原:因为有宛西,他们全部脱贫致富了。(笑) 的确,想做大一个中药企业,除了原料药材的地道,现代化的生产工艺、设备和管理方法也很重要。

孙耀志:这是肯定的,先进的生产工艺和设备,宛药也没落下,要提高生产效率、扩大产量啊,才能给更多的人提供更多选择嘛。目前,我们的丸剂车间是国内最大、自动化水平最高的,第一家实现了中药浓缩丸的全自动化连线生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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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个中医学院,五年奖励500万元,给那些贫困的,热爱中医药事业的孩子们。毕业以后,我希望他首选中医药行业。一切为了民族医药大业。

 

田 原:从开始做药到现在,已经28年了,没有过其它想法吗?

孙耀志:28年来,应该说还有好多其它的机会,大家都叫我做西药呀,或者是做什么生物制药呀,还有什么保健品呀,我坚决都不做。

  原:为什么?

孙耀志:因为不伦不类。80年代的时候,我们当地就有人介绍我做西药,包括2000年以后,保健市场很火,他们要让我们做一做保健品,我都不做,也不赶这热闹。

我觉得,我们宛西能够走到现在,健康发展,与我的个性固执有关系。现在好多西药厂破产、倒闭,都让我收购,我也不收购,因为中药有中药的理论,西药有西药的体系,保健品就是保健品。岂能混为一谈!

去年我们到台湾去考察,我感觉呀,中华民族的文化在台湾继承得很好啊。有个王永庆,为了纪念他的父亲王长庚,在全台湾办了十四所长庚医院,那种人情味儿,太温暖了。所以我们办中药企业的,也都在努力降低成本,希望大家都能吃上好药啊。

  原:采访过您的媒体都有一个共识,说宛西的孙耀志与众不同,不愿意说假话,句句都是大实话,也不刻意营造什么,今天见您果不虚传。(笑)您曾在全国人大会上提出了一个观点:中医药是我国最大的知识产权之一,保护中医药就是保护中国的知识产权。当时大会的反应是怎样的?

孙耀志:你还别说,大会上多数人赞同我这个观点。你要否定中医、中药?你的父辈、祖辈往上的好几辈人,可都是靠中医、中药生存下来的。

  原:您提出了一个让“三老放心”的理念:让老祖宗放心,让老中医放心,让老百姓放心。让老百姓放心,似乎这句话很多企业都在说,但是能让老祖宗放心,让老中医放心,很多人可能想不到。让老中医放心,一定包括了金老。(笑)

金世元:他们宛西呀,有好多东西都是出自孙总的脑袋里。(笑)

  原:心有所感,才有所行动。孙总是这样的性情吧?

孙耀志:也许吧。让老放心是我们2005年提出的,就在北京,在和时任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任德全副局长的一次谈话中,他提倡搞药材基地,我就说老中医开方子,我们提供地道药材,让老中医放心。任局长说,还要让老祖宗放心。后来任局长到外地去了,三天后,我的三句话就出来了。我们有了“三个创造”,是我们的文化理念,“三个突出”是我们的经营理念,“三老放心”是我们对社会的承诺。

这“三个三”就是我们的企业核心。最后还有六个字,“药材好,药才好。”这是我们作为祖国医药产业的良心。

  原:目前宛西制药在国内中药生产企业中,占有什么样的位置?

孙耀志:按照规模,宛西制药在国家中药企业50强里面是前10名。在中国医药百强里面是第63位。包括西药在内,国内一共是6157家企业。

  原:还有空间留给您呢。怎么说呢,要做好国药企业,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,需要几代人的努力。

孙耀志:对呀,所以在2003年,我们提出了要做百年企业,因为搞中医药事业,就不能看重眼前的利益。文化才是一切传承的平台,是最长远的东西,要重新发掘、弘扬仲景的生平、轶事、精神和品德。

  原:我们看到制药厂区的仲景文化广场,医圣的雕像静坐沉思,神情安详。还有仲景之光文化墙,紫铜浮雕展示了仲景的生平和贡献。孙总你们当时为了仲景文化的建设,构思了什么战略计划啊?(笑)

孙耀志:除了新建的仲景文化广场,仲景百草园,医圣山,还修缮了医圣祠,每年还办张仲景文化节,吸引更多的人到仲景的故里来了解医圣的伟大事迹。总体下来,仅仅仲景文化建设方面,已经投资了一个亿。金老今年5月份去了我们宛西,也都看到了。

金世元:一个多亿人民币,他们可没有吃光分净,就是为了企业的长远发展,为了中华医药的源远流长。我呀,每次去看见了,心里面就敞亮……

  原:是昨天吧,张仲景奖学金助学金签约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,咱们宛西与北京中医药大学、上海中医药大学等十所全国知名中医药院校签约,设立了张仲景奖学金助学金。为什么这样做?

孙耀志:(笑)10个中医学院,五年奖励500万元,给那些贫困的,热爱中医药事业的孩子们。毕业以后,我希望他首选中医药行业。一切为了民族医药大业。

很严峻的事实是:咱们国家现有的名老中医随着年龄的增长,不是逐渐变多,是越来越少了。我们现在的中医,在五十岁以上还有点基础,五十岁以下的中医,真正能参透中医理论或者真正能开方看病的太少、太少了。现在的名老中医只有几千人了,再不抓紧培养,后继无人呐。

田 原:这些年,宛西药业悄然完成了一个个战略迁移,从西峡到南阳,从南阳到郑州,从郑州又到北京、上海,今天的莘莘学子正是宛西明天的太阳。孙总未来想达到什么目标?

孙耀志:很简单,做大做强我们的中药产业。让我们的中药之光、仲景之光照耀千秋万代。

去年十月一日,宛西制药的北京张仲景经方药研发中心开张;今年五月,张仲景现代药研发中心在上海浦东揭牌;今年六月份,我们在郑州的高新技术开发区,又买了一个研发中心,代表着我们河南中药现代化的研发水平……北京——上海——郑州,这是一条宛西民族医药发展的长线,一路借助社会各界精英的力量,借助现代科技,将名老中医的经方和验方再度、深度开发。类似的举措还有很多,很多。以后的布局是:博士后工作站建在西峡;宛药总部设在南阳;利用省会的大学、科研机构的人才资源,把河南省中药现代化工程研究中心放在郑州。西峡——南阳——郑州——北京,各有重点。我想,宛西的明天会非常美好。

  原:这次来宛西,感触最深的不是企业的规模和其现代化水平,当然这些也是您和宛西的成功与骄傲所在,但是对于我们来说,您做了让世人最为敬重的一件事业,那就是对仲景文化的传承与弘扬。站在张仲景的石雕像面前,我,包括所有的人,都会感慨万千,情不自禁的流泪。领我们去的女孩说, 聂惠民教授、刘力红教授等那么多来拜祭的人,都是一路叩首,热泪长流。可见,医圣及医圣的精神是何等的伟大!是我们民族的医魂!

孙耀志:是啊,遗憾的是,世人更多的是迷失。只有行业内的人才能有此情感。我非常理解像聂惠民教授,包括金老,这些老专家呀,在学习和临床实践中,深深体会到了张仲景的伟大贡献,体会到传承的意义! 为什么?真正达到了治病救人啊!

  原:听说日本非常崇拜张仲景的经方,常常是使用原方,不做加减。而我们国内还一片混沌呢。我也是这次来宛西,才对医圣张仲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,我们尚如此,可见世人又能怎样。回顾一下,似乎在我们的历史课本上,关于李时珍还有一些,医圣张仲景似乎没有什么印象。

孙耀志:所以我觉得,我们做的还不够呢。什么时候,医圣张仲景的故事,精神,医术,经方……举世皆知,我们宛药才算对社会,对时代有所贡献。

我经常讲,一个老祖宗,一个苍天,让我拥有这个基础,有这个机遇,有这个先天条件。而仲景文化,就是我们做这块事业的灵魂。中药现代化问题我们不要争,中药现代化,任何药厂都可以搞。我们的使命是:如何把中华民族的经典文化体现出来,如何把医圣张仲景的314个方剂全部开发出来。以这个核心贯穿企业的五大版块——中药农业、中药工业,中医医院、中医养生、中药商业。

  原:《伤寒论》里面有113 个方剂,《金匮》里面有238 个方剂。有医家的共识认为:张仲景所博采和创制的方剂,首首精当,方方奇妙,由古至今,无人能出其左右。为后世方剂学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基础。如此看来,孙总的任务还很艰巨呢。(笑)听说现在仅河南省就有咱们宛西八十多家张仲景大药房了?

孙耀志:哎,我们河南省18个省辖市,15个省辖市都有了。将来我们的张仲景医院也可以放在北京、天津、上海……

我们在中国十所中医药大学设了“张仲景奖学金”,这十所大学中,就有我们的中药科研开发;这十所大学里面,老专家、老教授、老医生,都很支持我们宛西的事业。这都是我们最好的平台。

  原:宛西药业是中医传承的完美模式。(笑)

孙耀志:希望如此。(笑)还有中医养生,我们也想建一个张仲景养生院。我们最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,一些保健产品也开发出来了。

  原:这是“治未病”的中医理论。

孙耀志:对,大家少生病,甚至不生病,岂不是更好吗?

  原:有人做过调查,咱们国家每年用于医疗支出的费用达七千多亿的人民币。如果中药养生做好了,无论“大家”还是“小家”会减少很多资金投入。“治未病”意义真是太大了……

金世元:我就看好他们这几点,他的钱花得有意义!你说一个中药企业,对老百姓,对我们中药事业,最应该做好的就应该是这些吧。

他呀,做的这些个事情,很让我们这些老人感动,他是真正的关怀,真正的民族精神啊。他不是讲到了几个药材生产基地吗,那不仅仅保证了咱们中草药的地道传承,还解决了那么多农民的温饱问题,甚至变成了小康,让他们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果。而也有一些人,虽然也积累了一些财富,都是民众无法受益的。所以我说呀,这个企业家和一般的企业家是不一样的。那西峡县可不是富裕县啊,(现在)不能说每家每户吧,几乎是大多数,都进入小康生活了。

  原:听说当地一半以上的农民都为宛西种药,20万农民靠种药致富。西峡县不到两万工人,宛西给安排了七千人,财政总收入是2个亿,仅宛西就上交税收近一个亿。真是了不起。

我还听说有这么一句话:孙耀志要是感冒咳嗽一声,西峡县的老百姓就麻烦了。(笑)

孙耀志:(笑)那是我们县委书记说的话。

  原:金老您说,孙总这儿,您是不是特别放心?您老人家可是中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,您要是说个不字,孙总也得有麻烦是不是。(笑)

金世元:我呀,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。(笑)全国那么多搞中药企业的,我们得严格把关。

刚才我说,他们宛西对于社会的贡献啊,是看得见摸得着的,他对老百姓是有帮助的。宛西不但对西峡(农民),对福建的建瓯,还有安徽的铜陵(就是产牡泽泻和丹皮的地方)的农民都给了利益啊。这不简单啊。

为了那六味药的地道啊,他们开辟自己的种植基地,自己的药农种植。所以说,这两种药材地的农民,也是他要扶持的。

另外在投资方面,现在的我不说了,在过去,南阳仲景祠是个大庙,过去很破旧啊,宛西制药就牵头组织修缮款了。张仲景在我们搞中医中药的人眼里,是什么样的地位呀!我再给你说说,后汉张仲景,至今有1800多年的历史了。在张仲景出现以后,直到至今,从医的,包括历史上几百位评论家,都是大学问家,没有一个批判张仲景的,都是很尊重的,因为张仲景是医圣。

今年他们对全国十个大中学院的研究生博士生的资助,是一年一百万,五年培养出1000名学生……这么多年来,他就是为了中医药事业,实实在在的做事。

孙耀志:我们厂是七八年五月份建立的,我是七九年三月份调到厂里来的,我们也一直做中成药,但品牌定位一直没找准。后来接收了南阳张仲景制药厂,一下子想明白了,仲景文化是我们的根啊,一下子就点燃了我们的激情。

  原:听说您当时竞标仲景商标的时候,情况很复杂,还有国内其他地区的人来竞标。而且个别人家都已经预付款了。

孙耀志:是,当时出价到了500万人民币,接管30名员工……后来我说808万元,接管150个员工,而且你下岗的工人三年的社会劳动保障金、下岗基金我全拿,每年再拿30万元。
  田  原:看上去您是决意为之。
  孙耀志:是,也是感动了当地的政府,由不同意,反对,到同意到支持我。所以说
我们做中药企业,靠的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,必须要承担历史责任,承担社会责任。张仲景出生在我们南阳,后到长沙当太守,死后埋在南阳。可是我们南阳张仲景药厂破产了。这个商标是我们收回来的,就为了传承仲景文化,承担社会责任,让农民致富;制好药,使民众受益。所以,国家的“中医中药中国行”活动,我们首当其冲。

我们扛的是仲景文化的旗帜,饮水思源,就是要对得起老祖宗啊!“药材好,药才好”,我们杜绝假药,让全国来监督我们,是向社会做出的承诺,真是要接受社会监督的。还有多少企业能这么做?他不敢做也不敢为。

  原:说起让老中医放心,我尤其忘不了在这些年的采访中,那些老一代中医人的焦虑与期盼。今天呢,我们也看到了金老对宛西自始至终的关怀与期待,我感受到了这种关怀的分量。

今天呢,可以说两代药王,经典与现代,站在中医药的历史交接点上,并一同做着最大的努力。

金世元:这企业啊,虽然竞争激烈,但还是要讲究一个民族气节啊,历史上哪个有名的大商贾不是有一份济世情怀的?传统的东西是根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整个行业都好才是真的好啊。

田 原:我觉得,孙总不仅仅在做一个药企,更是中医药文化的传播者与火种,我们期待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。

孙耀志:17岁当兵,干到今年已经到56岁了。图个啥,为个啥?吃穿名利?都不是,总感到有责任在肩,要给社会多留下点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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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1113,在广告部杨主任的陪同下,我来到宛西“仲景百草园”——这座斥资4000多万元,占地1600亩的中草药基地。

马玉华,是“百草园”的园长,一身素雅的淳朴女性,是宛西制药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,已在宛西药业工作了二十七年。她的心中装了五六百种中药材的性状、功效,这个数字,恐怕是大多数学药出身的专业人员所无法企及的。

带着乡音,她这样讲述六味药材与她心中的“百草园”……

 

  原:我刚才在“百草园”里转了一圈儿,跟没来过的感受不一样,我觉得咱们孙总不像企业家,倒挺像一个艺术家的。刚才导游说,你对百草园的情况非常了解?

马玉华:我算是比较了解吧。

  原:咱们聊聊吧(笑),当初动意买这座山,后来建这座“百草园”,这个经过你知道吗?

马玉华:建这块基地是我们董事长的设想,他的目的就是说:因为我们是做中药的嘛,无论是采购药材或者是种植药材,更多的保留草药的资源,肯定要建这么一个基地。伏牛山虽然是天然药库,资源也比较丰富,有1300多种地道药材。但因为都是野生的,如果大量采挖的话,肯定会致使物种灭绝,那么我们建“百草园”的一个重要目标呢,就是希望把伏牛山的资源浓缩到百草园里面来培育。一个使搞中药的人有所依托,一个作为弘扬中医药文化的科普基地,集观赏、认知、教育为一体。

  原:目前园里种植了多少种草药?

马玉华:们从伏牛山引进的地产药材有300多种,包括山茱萸、连翘、柴胡等;还有500多种是药用植物,像梭椤树、探春、火棘、红花木槿、珍珠柏、石楠……

  原:投入多少资金了?

马玉华:投入快四千万了。我们征地的时候县政府比较支持,但是因为要拆院墙,帮助农民搬迁、修公路,然后又塑造仲景像、建仲景大药房,加上园林的绿化美化等基础工作,所以加在一起就近四千万了。

  原:就是说从2003年建园以来,宛西一直在投入人力、物力,来完善“百草园”?

马玉华:对,一直在做,在投资。

  原:“百草园”药材的来源呢?都是伏牛山上的?

马玉华:对,还是以伏牛山为主,离我们一百多公里吧。

  原:伏牛山上有1000多中药材,都是常用的吗?

马玉华:对,有的。但是野生的使用得比较少。我们在伏牛山海拔700多米的地方还有一个基地。伏牛山真正的药材是在海拔700往上,到2000的地方。药材也是分层的,在哪个海拔高度,生长什么药材,都是有分布的。2100以上,还有珍稀的药材, 山上物种很丰富的。

  原:经常去吗?

马玉华:对。都去过,不但我去过,我还请很多老师来。河南中医学院、药学院的教授们,院长,学生们每年都一起上山。你看我放那边的草药标本,都是我跟这些老师们一起采的草药制做成的。像这种水晶标本,把草药装在瓶子里,用药水泡着。这些标本都是把草药带下山以后就在当地做,先放在桶子里泡着,然后再带到郑州去完成制作,做好了我们再带回来。将来我们建一个专门做一个水晶标本的展厅,将采摘的过程也全部展示出来。尽可能多的,将伏牛山的药材都展示出来。展示伏牛山药材丰富的这一面。另一方面呢,按照我们孙总的话说,既然是做中药的,就要把中药做好,把起源做好。

  原:你在中药行业做了多少年了?

马玉华:我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啊,1978年高中毕业以后,在家做了两年待业青年。我们制药厂也是1978年建厂的,但我是1980年进厂的,就是做全民工嘛,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。那时候厂里人很少,也就二十几个人吧。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。(笑)

到了企业以后,企业培养,送我去学中药、学管理。我在这儿主要是做质量检测,在质量部已经干了十六年了。

  原:等于说你也不是“科班儿”出身,在边学习边实践的过程中,积累了丰厚的中药学经验。评价一下自己,在中药这个行当里面,是一个什么积淀呢?

马玉华:(笑)自己说自己的话……说真的,中药理论我知道的不多,实践方面跟着老师们学习,就是懂一点儿。

  原:懂一点儿,是多少呢?(笑)

马玉华:不是谦虚,是真的。因为我觉得中医学所涉及的面儿太广了,像汪洋大海一样。(笑)

  原:(笑)您现在心里面装了多少种中药?

马玉华:我现在因为工作原因要检测中药,又要采购中药,也参与种植中药,重复的经历这些过程呢,要让我认识个五六百种草药就没有问题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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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美不过山茱萸

 

  原:咱们挑近的说,就说“六味地黄丸”用的这六味药,在什么地方种,用什么方法种植才算是地道,包括收购的时候怎么鉴别,给我讲讲?

马玉华:行,那我就先给你讲山茱萸吧。(笑)昨天你上山的时候到那个地方看了,山茱萸是半野生的药材,漫山遍野的都有。我们董事长从1998年就开始建“六味地黄丸”中六味药的生产基地,那么我真正接触这种草药的种植、生产呢,也是在这个时间。

现在“六味地黄丸”里面的每一味草药我们都有生产基地。

我先从山茱萸的育苗开始讲。山上的农民最早种植山茱萸的时候,就是把种子栽在地里,齐苗,然后再把幼苗种到山上去。后来,人们意识到山茱萸的价值,才开始育苗。山茱萸的育苗是很特殊的,因为它的种子像枣核一样坚硬,所以种子采回来以后,都要把种子堆入一段时间,就是把种子埋入粪池,沤一年,把坚硬的外壳沤烂以后,到了隔一年的春上才能捡到地里去。

  原:也就是说今年采种,后年才能把种子捡到地里去?

马玉华:对,现在正是采种的时间,采回来以后就要堆入,一直到2009年的春天,才能把种子捡出来。

  原:山茱萸种子的发芽率高吗?

马玉华:这就要看经验了,就是你堆入的好不好,决定了它发芽率的高低。它的整个培育过程太细致、太专业了。(笑)比如说克种啊,要清洗山茱萸的种子啊……

  原:种植之前才要清洗种子?

马玉华:对,洗干净,晾干以后才能堆入,很复杂的。

  原:昨天杨经理跟我说有一种鸟,会叼着山茱萸的种子到处播种。(笑)

马玉华:是这样的,每年山茱萸果实成熟的时候,松鼠和各种小鸟啊,就把山茱萸的果实叼走一部分,贮备为自己过冬的粮食。(笑)饿的时候就把果肉吃掉,果核就放在那里,自然就生根发芽了,但是非常慢,可能两年才能发芽。这是最早山茱萸的繁殖途径,现在就是人工繁殖了。

  原:可以说,人工繁殖是从小动物那里“学习”过来的(笑),只是把工期缩短了。

马玉华:是这样的。

  原:“百草园”现在还是每年派人上山采种吗?

马玉华:对,要对它的资源进行保护。因为山茱萸都是一棵一树一种,只有这一个品种,但是果型很多,我们这里种植的山茱萸选择了三种果型。

  原:果型与生长的环境、气候也有关系,从果型上能够区分出山茱萸是否地道吗?

马玉华:地道药材是有指标要求的,特定的气候、特定的环境、特定的种植基数,这三个指标决定了一味药材是否地道,不是说地道就地道了。是有指标要求的。通常来说,好的、地道的山茱萸都是色红肉厚,马钱苷成份含量高。再一个,地道除了质量好以外,产量也要高。质量好,是两方面的问题。就是没有产量那也不叫地道。比如说东北的人参种到我们这儿就跟萝卜一样,产量有了,但是没有质量。所以说质量和产量必须是统一起来的。

  原:这样看来,山茱萸从培育到种植的过程,要求有很高的技术含量。

马玉华:对。我们育苗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,从田间管理、保水、除草……关键环节都要做好,这些我们没有问题。但是我们要做好资源保护,争取把现有的山茱萸果型都拿来,然后我们自己找一块儿地,建立起一个种子资源库,把它们保护起来。也是在实现一个中药资源的保护。

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大量育苗。问什么呢?因为山茱萸树龄太长了,三十年进入盛果期,五百年的山茱萸树仍然能够结果,所以如果育太多的话,药材少了是宝,多了是草,对于我们山茱萸来说也是同样的。好的产区种满了,多出来的育苗就要种到次产区,这样一来,不但质量无法保证,连带山茱萸的价格也会下滑,农民的利益就会受到影响。

所以我们这两年的规划就是不再发展产量,但是我们育苗地要搞,这样才能使山茱萸良性发展。所以我们的育苗是两年一栽,到了第七年才开始挂果,但是这个时间不等于是盛果期,果实很少,要到十五年才开始慢慢进入盛果期。

  原:七年之中都没有果实?

马玉华:对,没有果实,就是长苗、管理。

  原:中药的这种盛果期与我们平时吃的水果还不同,为什么成熟期这样晚?十五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。

马玉华:是啊,它的盛果期也长嘛。像我们吃的梨,樱桃,三年就挂果,进入盛果期了,但是很短,它们的花期一般都在三月底、四月初,然后七八月份就结果了。数樱桃最早了,五六月份就可以吃果了,所以说它们很短期。而山茱萸的这个过程很长,明年春上开的花蕾,在今年的七八月份已经形成,这时候的花蕾已经很大。

  原:哦,我看到了,花蕾挨着果实,不小心会碰着它。

马玉华:对,它这个时间很长,一直到十一月份才能采摘,花期很长。它的药效好,就是因为成熟的时间长,不是水果能比的。

  原:而且山茱萸的寿命也比水果要长很多。

马玉华:对。虽然水果的寿命也很长,但是,二十年就是一大关了。但是跟山茱萸还是没办法比,山茱萸长到三五十年的时候,跟中年人一样,是最好的时候了。只要按照要求管理好,通风、透光,盛果期就会旺盛,就会很长,几百年都还在结果。

  原:哎呀,这就是我们外行人不知道的了。快赶上“人参果”了。(笑)中草药真是很有灵性啊,比如说“穿山甲”,长年在地下破土、挖洞,它的药效是“破瘀通络”;还有天麻,是“平肝息风”的,它的地面上叶子别名叫定风草,这种植物有个特性,无风的时候,它的花茎会左右摆动,有风的时候,它就定住不动了……。山茱萸是滋补肾阴的,“补力平和、壮阳而不助火、滋阴而不腻膈、收敛而不留邪”。这些药效,与山茱萸的生长环境和特性有关系吗?

马玉华:对呀。为什么说它滋阴补肾?肾是人之本嘛。我理解,中药的药性就和它的生长特点有关。它生长的地方一般都在海拔高的阴坡地,而且山茱萸是不讲生长条件的,它另一个名字叫“石枣”,就是说在石头缝中都能生长,耐旱、耐涝,不论天气怎么干旱,有时候山茱蓃的叶子都卷了,果实也不受影响。我觉得跟中医理论的阴阳五行学说也有关系。

  原:肾主水,水为太阴。而山茱萸生长在阴坡地,生命力又很顽强。(笑)看来我这一点中医知识理解不了它。

马玉华:对,肾主水,肝主木。你看山茱萸的枝条非常伸展,极有柔性,很高的树枝,你拽它,它也不折断。再一个呢,山茱萸每年的十一、二月份,都会出现“蛇蜕”,将旧皮蜕掉,长出一层新皮……所以说它的生命力是非常旺盛的。

  原:每年都蜕皮……很有意思。有位中医专家说我们中国人的传统里面,妇女生完孩子,老人都要给她熬小米粥。是因为小米和大米不同。小米的种子是有生命力的,一小碗撒下去,长出来就是一大片,这种生命力是其它粮食都比不了的。(笑)这好像不仅仅是一个意象思维,这里面是否也透出一种人文理念,小米那么多的种子吃到人体里,对人的生命也是一个延续。我觉得山茱萸与小米的道理差不多。

马玉华:(笑)对。它的生命力非常顽强,和我们的生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。如果每年三四月份倒春寒的寒流对它没有影响的话,就算春天再旱,有时候叶子都卷了,它的果实都不掉。

  原:我发现,现在的树上只有果实而没有叶子了。这个也很有特点。有待研究……(笑)

马玉华:另外它的果味也很有意思的。整个成熟的过程,果实都非常酸涩,成熟了以后才是甜的。

  原:我昨天尝了几颗(笑),看上去非常圆润、饱满的果实味道却很酸涩,反倒是有些皱的果实特别甜。

马玉华:它要放一下,就跟地瓜似的,放上一段时间就要更甜一些。我感觉它内部的物质要有一个转换。现在很多专家都在研究中药里面是哪一种成份在起作用,但是我觉得中药的作用是复合的,群体的,而不是单一的,所以很难搞清楚。

  原:如果从人文的角度去理解,当果实很光鲜、饱满的时候正是人年少的时候,思想还不够成熟;而到了三五十岁,脸上出皱纹了,人性的一些很成熟的东西才能体现出来。(笑)可以这么理解吗?

马玉华:我觉得也有关系。(笑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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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滩上的“兄弟”——地黄与山药

 

  原:山茱萸咱们就先告一段落,再给我说说其它的药?(笑)

马玉华:那就说最大的地黄和山药。

  原:也在“百草园”里种着吗?

马玉华:没有,在黄河滩上,焦作地区,我们也建了基地的。

地黄也很有意思,地黄属于玄参科,它的另一个名字叫“生地”,为什么叫生地?你这块地种了地黄,再种就要等十年以后,十年以内种了也没有产量,它不长。我们做过这方面的试验。

  原:十年只能种一茬?

马玉华:对。

  原:比如今年种的地黄,什么时候才能收呢?

马玉华:当年种当年收。

  原:收完以后,就要再等待十年?太漫长了。所以要不断的换“地盘”?

马玉华:对,所以为什么在黄河滩上种?因为那儿的面积非常广,有可换的土地。地黄在我们这儿也能长,但是不叫地道。那个地方种地黄是有上千年历史的。淮庆府有四大淮药,“地黄、山药、牛膝、菊花”,是河南的四大特产,都种在黄河滩上。

地黄繁殖得很快,是无性繁殖的。七月份的时候就要选种,看种子纯不纯,选中的,就把块根挖出来作为种苗。种地黄的时间在每年的三月底,十一月份就可以挖了。就这样快。性状是纺锤体,可能因为生长在沙滩,它是清热生津,凉血,止血的。也是滋阴补肾的。这几位药的作用都是相似的。

地黄呢,不像山茱萸,既不耐涝也不耐旱,田间管理非常重要,是很有讲究的。

  原:很娇贵?

马玉华:也算是吧。地黄是靠天收的,其实它是比较好管理的,就是除草、防治病虫害。七八月份雨季如果涝了,它会死掉。这三种自然灾害是它的致命伤。

在七八月份的时候,是它的膨大期,温度最高的时候就是它长得最快的时候。你来的有点晚,进入七八月份,气温高,成熟的地黄把地都拱翻了,炸好多裂纹,很漂亮的。可是呢,“六味地黄丸”里面用的是熟地,是补血的;生地黄是凉血的;宣地黄是止血的。宣地黄的药性是非常强烈的,熟地黄就比较温和。

  原:怎么区分是生地黄、熟地黄还是宣地黄呢?

马玉华:宣地黄就是我们没有加工,刚从地里采回来的,方子里面用得很少,因为它药性奇凉,会伤胃;生的就是采回来以后有个加工过程,要上炕烘干的,干了以后要堆闷,要让里面的水分蒸发出来,然后再上炕,再烘干;“六味地黄丸”里用的是熟地黄,就是把生地黄淘洗后,放进专笼罐,蒸,这样就成了熟地黄了。它需要经过炮制改变药性,缓和药性。

  原:咱们再说说山药。

马玉华:地黄和山药长在一起的,都长在黄河滩上,都是根茎类的,无性繁殖的。

  原:根茎类植物的特点之一就是有些药材的块头比较大,根茎的大小跟上化肥的量有关系吗?

马玉华:肯定有关系,化肥多了,它肯定个头大,但是质量受影响了,跟咱们吃的菜是一样的。科学施肥是非常关键的。所以我们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,有技术人员在管理。跟我们签了合同的农户,在科学施肥的问题上,都要由宛西统一管理。所谓地道药材不只是生长环境要地道,还囊括了传统的种植方法和传统的加工方法。悖离了其中一项,就不叫地道。

我给你讲一个山茱蓃的例子:有那么两三年的时间,山茱蓃在市场上卖到天价,市场上 一公斤卖到二三百块钱。于是有些药农们,为了高产,大量施加化肥,结果是山茱蓃有一大段时间是青的,说什么也不肯变红了。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事情是不能做的。它根本吸收不了那么多东西,你强迫它、逼它,肯定适得其反。

药农在施肥方面都是非常有经验的,基肥(农家肥)是多少、肥料(化肥)是多少,他们都能掌握。施肥多,成本也高,他也不愿意的。但是有这种困惑的只有山茱蓃,地黄和山药因为市场价格浮动不大,也就没有人愿意花大钱买化肥,去打它们的主意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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茯苓、泽泻、牡丹皮的故事

 

马玉华:“六味地黄丸”是三补三泻,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是三补;我现在开始说三泻,牡丹皮、茯苓、泽泻。

先说菌类的,茯苓。茯苓属多孔菌科,我们的茯苓种植基地在大别山,湖北、安徽那边。

在五六月份的时间,把山上的松树有计划地砍下来,去皮,去一段留一段,然后再截 一米左右那么长,三根一组结成对儿,搭成三棱架,放在那儿晾干,再在上面植上菌种,用沙堆埋起来,它在明年春上就开始结了。这样基本上一年都不用管理。茯苓寄生在松树的根上,菌丝深入松树“身体”,从松树的“身体”里吸收养分,这种草药也非常有意思,它也不能有水分的。

茯苓的膨大期在十月份,菌种生长的个头很大,也很壮观。

茯苓的全身都是宝贝:菌坨最外面的一层茯苓皮,利水肿的;削去外皮的淡红色部分是赤苓,渗利湿热的;切去赤苓后的白色块状物才是茯苓,渗湿利脾的;茯苓最里面一层还藏着茯神,切成薄片服用,能够宁心宁神的。

  原:你刚才说茯苓需要控水?

马玉华:对。栽种茯苓讲究利水,要有一个斜坡的,导致水往下走,不能有多余的水分,需要像种地一样翻出垄沟,这样给它喷水,下雨的时候,水能够渗到地下。

  原:茯苓在种植的时候要利水,它本身的药性也是利水消肿的(笑)……很有意思。

马玉华:对,很有意思。我们有时候给它喷水,那个水也要渗走的,不能把它泡在里边。所以茯苓生长在大别山,因为那儿的空气湿润,大概有四五百米的海拔,有大片的松林,环境也挺好的,适应茯苓生长。我们这边松树很少。

  原:等于茯苓是寄生体,菌丝深入到松树里面吸收营养,然后茯苓就长出来了。听起来有点像冬虫夏草的生长构成似的。茯苓也是一年的生长期?

马玉华:对,春天播种,秋天就收了。其实很多食物里面都含有茯苓的成份,特别是南方,有龟苓膏啊……南方比较湿,所以很适合多吃茯苓,北方干燥啊……

  原:还有泽泻。

马玉华:泽泻是这六味药材中生长时间最短的。

泽泻是水生植物,也是根茎类的。泽泻分为“建泽泻”和“川泽泻”,按照历史记载,最地道的泽泻产于福建的建瓯,但是这个地方现在不行了。因为这儿的农民种植习惯不一样,种植成本很高,所以真正的泽泻供应地是在四川,四川供应了全国的产量。它的田间管理跟种水稻是一个意思,它的种子很少。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育苗,一个月时间开始移栽,十二月就可以采挖了。虽然从育苗到收获只有短短四个月时间,但是也是非常特殊的,它是最热的时候育苗,在最冷的时候生长,最冷的时候采挖。

它跟其它草药都不一样,其它草药都在最热的季节生长,包括山茱萸,也是在最热的时候开花,就它在温度低的环境中生长。也是利水通淋的。

还有一个牡丹皮,它是六年生的,也是种子繁殖的,它的“老家”在安徽的凤凰山。那个地方是最地道,最传统的。牡丹皮是牡丹的干燥根皮,是清热凉血,活血化瘀的。

  原:说到牡丹皮,欧阳修写过“洛阳地脉花最宜,牡丹尤为天下奇”,河南洛阳的牡丹艳绝天下。药用的牡丹皮与人们日常说的牡丹花有关系吗?

马玉华:不是所有地方的牡丹根皮都有药用价值的。生长牡丹的地方很多,亳州也产、山东也产,我们河南洛阳也产,但是洛阳的牡丹只能观赏,不能入药的。我们基地种的牡丹花跟别的牡丹开的花都不一样,只有两层花瓣,它是白色的花,中间是紫色的蕊,非常的漂亮,非常的香。如果你明年春天过来,正当牡丹花开的时候,离了几百米远,香味儿就飘过来了,非常好闻。

  原:以后可以建议大家都把家里种的观赏牡丹改成药用牡丹。(笑)

马玉华:这个建议提得挺好。(笑)牡丹皮的育苗要两年,九月份开始育苗,现在就已经育上了。两年以后的这个时间开始移栽,移栽之后需要生长六年。

牡丹皮一年到头不用浇水,怕涝,长在山坡上。也是中间高周围低,水都控下去了。

  原:一年到头不浇水?

马玉华:对。所以它长在安徽那边,经常下雨,不像我们这边,土地,空气非常干。所以种在我的“百草园”里面,虽然是一个小气候,都不一定是地道的。

  原:它需要受自然的雨水滋润,但是不能种在湿地?

马玉华:种在湿地它不长的,要死掉的。

  原:咱们讲了这么多,我的感觉“百草园”不只有草药,还有很多人文的气息,和你们大家的情感。听说从2003年开始,就是你在经管“百草园”?

马玉华:对。从开始建园,我就在这儿工作了,但我觉得我做得很不成功。因为园林需要一个很好的设计,按照我们董事长的话说,一方面咱们是建设初期;另一方面,谁也没有咱们自己了解情况,所以真正的作品还要出在自己的手里。可以阶段性地找一些专家指导一下。所以呢,我就觉得现在的设计很有难度。

  原:“百草园”在哪方面不太自信?

马玉华:因为我们要做一个园林式的嘛,肯定需要有娱乐性、观赏性。这方面我觉得做的还不足,虽然我出去看过很多地方,但是对草药我在行,对这方面肯定我是不行的。我们董事长非常支持我,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好的园林模式,都带着我们去看、去学。

我的感觉就是走了这么多地方,我没看到特别标新立异的。大同小异。

  原:如果从园林的角度来说,风格上可能有所区别,在设计上肯定都是大同小异。但是“百草园”呢,我觉得,她的文化内涵和所承载的内容、意义是不同于其它园林的,所谓的一些园林景观那些东西,我倒觉得不太重要,太多了,也就是效仿。如果有类似历史长廊的东西来专门做我们的中草药文化,会不会是另外的一个奇观呢?

马玉华: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。如果从我们的本体出发的话,那肯定是为了中医药文化的传播与展现,为大家营造一个不同与世俗的中医药文化氛围,大家来到这里能看到一些,能思考一些,能带走一些……种种方式都是为了更多的人了解我们中医药的悠久历史和人文故事。

  原:你的远景非常美好,今天,我就能想象出来,到三四年以后,“百草园”里奇花异草,百味飘香,好一个现代与历史,文明与传统,时尚与经典的绝妙结合,如此中医药文化与传承的圣地,令人心生敬仰,流连忘返。我期待着这一天……(笑)

color: black; font-size: 14pt; mso-hansi-font-family: 宋体; mso-bidi-font-family: 楷体_GB2312; mso-font-kerning: 0pt">和孙耀志见面,很有相见恨晚之意,又如相知的远方朋友,虽不曾谋面,却也不感陌生。尤其和他对话,很惬意——爱笑,实在;他又很注意倾听,体贴入微。这位豫西汉子,虽保留着山里人的质朴和亲情,实则大眼界之人,能细察人所不察,能见人所未见。

 

出于对中药传承的关注,年逾八旬的金世元老先生不辞辛劳,加入了我们的对话。金老先生在中药界有"药学泰斗"之称,被国务院授予“有突出贡献专家”称号,享受国家颁发的特殊津贴,是位可敬的老前辈,能得到他的指点,大家深感荣幸,亦因明了金老对中华医药事业的一片苦心,而深感弘扬中医药文化之任重道远。

每谈及与中医药发展攸关的社会环境,孙耀志有说不完的话,更多的是去探讨中医药行业的困境和前景。董事长的身份已渐渐隐没,此时的他,只是一个恳挚的中医药赤子。对中医药实业与文化事业的热爱,已然成为了孙耀志一生不渝的情结。

(本文发稿时传来消息:做为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的孙耀志,再次当选为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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