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在1984年,我治疗了一位肾结石患者,患者告诉我,最近他吃了核桃肉,每日吃3—4只,生吃,大概二周时间,石子排出来了,问我是什么道理?说着,把装在瓶子里的结石,摇得“沙沙”作响。我嘴上不说,心里想,我用中药给你治了一月,你却归功于核桃!无独有偶,不多久,另一位患者告诉我,他父亲听人介绍,生吃核桃肉,结果肾结石排出来,也是问我什么道理。这次不再一笑了之了,于是去查了文献资料。原来,早在唐代问世的《海上集验方》,就有这样的记载:“胡桃肉一升,细米煮浆粥一升,相和顿服。”治疗石淋。这真使我汗颜,深感学医之道无止境,病人是最好的老师。
事不出三,转眼冬季,有一位冬令进补的朋友,吃核桃肉以补肾,结果小便排出砂石带血,他惊恐地来咨询,这次我胸有成竹,答曰:“勿忧,君患结石,因无症状而不自知,服核桃后,结石排出,佳音!”有了这一而再,再而三的经验后,临床上我就开始让患者每日金钱草30克煎汤代茶(金钱草能抑制24小时尿草酸晶体的生长和聚集,具有防止含钙结石形成的作用,并能酸化尿液,使结石易于溶解),再每天吃4—5只生核桃肉。以一月为一疗程。每年都有人因此而避免了手术或震波碎结石之苦。
过了一年多,中医名家黄文东教授主编的《实用中医内科学》问世,我惊喜地发现,书中已有了生吃核桃肉防治结石的报道,并认为其机理是酸化尿液以调节酸碱值,使磷酸镁胺结石,草酸钙结石之类在酸性环境中无以生存。另外也有文献认为,核桃肉中含有丙酮酸,能阻止粘蛋白和钙离子结合,从而阻止了结石的形成。又过了一年多,1986年6月出版的《中药大辞典》有了更详细的报道,胡桃仁4两(120克),用食油炸酥,加糖适量混合研磨,1—2天服完(儿童酌减),一般在服后数天,即能1次或多次排石,连续服药至结石排出后,症状消失为止。为了追踪核桃肉治疗泌尿系统结石的临床效果,在写这篇小文时,我又检索了近十年的文献,发现近年来,济宁市中医院、诸阳中医院、修武县中医院都有应用核桃配合其他中药治疗泌尿结石的报道,三个医院共治疗197例,有效率在90%左右。
其实,排石仅是核桃的“副业”,核桃的主要功能是补肾固精,温肺定喘,能治疗肾虚咳嗽,腰痛脚软,大便秘结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,用核桃仁、杏仁、人参研匀,作成丸药,能治疗肾虚久咳不止。核桃煨熟,卧时嚼之,用温酒送下,可以治疗小便频数,有前列腺增生的老年人,不妨可以一试。
《本草纲目》还有一段有趣的记载,有一位医生叫洪迈,有喘咳多痰的疾病,他用核桃肉三颗,生姜三片,卧时嚼服,食后静卧,到早晨即痰消嗽止。又用于治疗一位小孩痰喘,五昼夜不能吸乳。用人参一寸左右,核桃肉一枚煎汤服之,喘即定,第二天剥去核桃皮用之,喘又发作,再连皮用,过了一夜病又好了。所以李时珍总结道:“人参定喘,胡桃连皮能敛肺故也”。到清代,《衷中参西条》这部医书,作了总结:“胡桃,为滋补肝肾,强健筋骨之要药,故善治腰疼腿疼,一切筋骨疼痛,为其能补肾,故能固齿牙,乌须发,治虚劳喘咳,气不归元,下焦虚寒,小便频数。”
此外,核桃捣碎,炒至焦黑出油,然后研成糊状外敷,能够治疗皮炎、湿疹、外耳道疖肿等。
在研读古代医学文献时,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。唐代崔立亮的《海上集验方》称之为胡桃,而明代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称之为核桃,这是何故?《西域杂记》认为:“此果本出羌胡,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始得种还,植之秦中,渐及东土,故名胡桃”。到了公元319年,晋朝大将石勒占据中原,建立后赵国,他是胡人,所以不准叫“胡桃”,改名“核桃”。胡桃、核桃实是异名同物。现代医学还证明,核桃中富含大量特殊结构的脂肪蛋白质及胡萝卜素、维生素和磷、铁、镁。有资料说,500克核桃的营养价值等于2500克鸡蛋,或4750克牛奶,或1500克猪肉,称之为“营养库”。此物老幼皆宜,并可长期服用,既可补肾健脑,又可防治结石。